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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金身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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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魔入佛,由佛入魔,和尚啊和尚,你的人生可真是精彩!

赤王府的正院把守得格外森嚴,和永安王府那個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完全不同,四人貓著腰躲在樹叢裏,冥侯死死盯著前方燈火通明的院落,蕭瑟皺眉思索片刻,和雷無桀比了個手勢,一左一右從正院的兩邊繞了出去。

秦箏看著他們走遠,摸了摸臉上戴著的黑色面巾,然後提劍沖了出去。

正院的看守只見一道纖細的黑影從天而降,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被正前方揮來的劍風疊羅漢似的吹成一堆,屋內有人疾步走動,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身錦衣華服的蕭羽出現在門口,一見三五成片倒下的護衛,他的神色驟然冷厲,“誰!”

頭頂嘩啦一聲,成片的屋瓦滑了下來,蕭羽眸色幽深,負手站在原地沒動,四個紫衣人忽然出現在他身後,手提長劍一步躍出,滑落的屋瓦在劍風中迅速被碾為齏粉。

蕭羽冷笑一聲:“藏頭縮尾的鼠輩,以為躲在暗處搞些小動作就能傷到我麽?”

話音剛落,那四柄齊出的長劍忽然朝蕭羽劈來,他眼底一沈,猛地向前邁步,可那四柄長劍更快,提著劍的紫衣人如同提線木偶般被拖了起來,場面怪異至極。

蕭羽的衣服上很快就留下四道深淺不一的劃痕,他眼角陰翳堆積,一道黑袍從屋內沖出,掌風一化為四,將紫衣人連人帶劍打飛了出去,衣擺微微晃動,在蕭羽身旁站定。

“這禦劍的本事,怕不是小嫂子來了,既然來了,還躲著做什麽?”蕭羽撣了撣袖子上碎裂的衣屑,“小嫂子上次來了沒打招呼,這次可要讓我這個做弟弟的好生招待一番。”

正院周圍靜悄悄的,回應蕭羽的只有搖曳的樹影。

角落裏,四個紫衣人同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卻沒再有多餘的動作。

沈默與死寂,在正院中彌漫開來。

蕭羽的眼珠轉了轉,視線一處處掃過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卻並無所獲,他悄無聲息地給黑袍人下了個命令,可黑袍人只是站在原地,垂下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沒人?

蕭羽皺緊了眉,怎麽會?

他又揚聲道:“既然小嫂子來了,我那好六哥也來了吧,聽說今早六哥去了天下第一樓,不知在那樓閣裏見到了什麽?”

夜風一陣一陣地吹著,和往常並無半分區別,回應他的只有護衛們躺在地上痛苦的低吟,仿佛在嘲諷他的愚蠢。

蕭羽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這種被蔑視被奚落的壓抑。除了蕭瑟還有誰,他攥緊了拳,努力緩勻胸腔中翻滾的氣血,空氣裏卻傳來一聲輕飄飄的嘀咕。

“傻兮兮。”

蕭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青紫,他猛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顆小腦袋趴在並不算高的院墻上,青絲束成了馬尾,黑巾覆面,那雙過分清澈瀲灩的眸子卻叫人一眼認出。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趴在院墻上的小姑娘,“小嫂子三更半夜三番兩次闖我赤王府,意欲何為!”

秦箏大半個身體還在院墻外,站在細長的劍上身形極穩。甚至好整以暇地托起腮,笑瞇瞇地反問道:“你說呢?”

蕭羽在背後對黑袍人下了個命令,黑袍人頓時身影如風地向秦箏襲來。

秦箏看著他,眼底露出可惜,“瑾宣大監果然不在麽?”

一道棍風橫空出世,無極棍重重一劈,隔著幾十步遠從另一個方向砸了過來,黑袍人的腳步急停,夜風激烈地吹蕩著,漆黑的帽兜被風吹落,露出了一顆鋥光瓦亮的頭。

蕭瑟將無極棍用力拄在地上,“老七,我來帶走我的朋友了。”

另一頭,紅衣少年從被掀開的屋頂上朝內探去,只見屋內還有一個衣著青灰的中年男子,看著十分文弱,神色忐忑著似乎打算找機會離開,雷無桀一出聲還把對方驚住,“雖然沒見過真人,但我想你就是鬼醫夜鴉了。”

秦箏翻身坐到院墻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她的身後,冥侯魁梧的身影擋住了從其他方向蜂擁而來的赤王府護衛。

屋內,夜鴉被戳穿身份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招來門口的四個紫衣藥人擋在自己面前為自己爭取離開的機會。

雷無桀聳了聳肩,還以為是多少厲害的人物,沒想到是個怕死的。

心劍長鳴,一劍劈落,將卸去屋瓦之後的整個屋脊斬斷,沈重的梁木四分五裂地砸下去,將幾人壓在下面的同時也將布置得金貴奢靡的內室毀得不成樣子。

蕭羽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看向前方的蕭瑟,“這裏可沒有六哥的朋友,六哥這樣來打砸我的院子,傳出去影響不太好吧?”

『你要是有本事。』蕭瑟微微一笑,“你也可以來永安王府砸。”

他身後,抱膝坐在墻上的小姑娘揚了揚拳頭,“還沒進門就給你打出去。”

蕭羽一磨牙,手指一動,藥人無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出了一掌。

無極棍轉出一朵棍花,轉瞬便被蕭瑟握在手裏,一棍點向無心掌心,一口黑色的大鐘忽然罩下,他一楞,只見那口心鐘破碎,無心的掌卻仍在前推。

蕭瑟收神,“還真是一次比一次難纏了啊。”

秦箏的雙腿由坐變蹲,隨時準備下去幫忙,她也註意到了那口顏色迥異的心鐘,“心鐘變黑,他入魔了。”

“由魔入佛,由佛入魔,和尚啊和尚,你的人生可真是精彩!”

蕭瑟幽幽嘆道,手裏的無極棍卻棍棍淩厲,第三次將無心祭起的般若心鐘打碎的時候,他餘光裏瞥見了蕭羽驟變的臉色。

這麽驚訝做什麽,不是知道他去過天下第一樓了麽?

無心被打得退後三步,本就妖冶的眼中閃過一道紅光。

他忽然暴喝一聲,一身黑袍被震得粉碎,露出了下面那一身潔白如雪的僧袍,那顆俊俏的光頭在一席月光之下顯得更加秀美。而那一抹通紅的眸色則更顯出了幾分詭魅。

他渾身的氣勢暴漲,瘋湧的內力直奔半步神游巔峰而去。

蕭瑟的神色一僵,“謝先生可沒跟我說這藥人還能自己升境界的?”

無心雙手一張,如大鵬展翅般朝蕭瑟掠近,一手變掌為爪,朝他的咽喉抓來。

蕭瑟舉棍一擋,那雙鬼魅的眼就逼在他眼前,一手扣在了無極棍繁覆的花紋上。

“不行不行,這無極棍可不能給你毀了。”

蕭瑟忽然伸出一指朝前一點,這一指他曾經在對抗濁心公公的時候用過,只是這一次用得卻有些不同。

至少秦箏沒看出來他用的是哪一招。

那一指並沒有攔下無心,蕭瑟的臉上浮起些許無奈,撤身避開了無心的攻擊,“就這樣還真打不過,沒辦法了。”

蕭羽冷笑。

雷無桀擡起心劍,劍影繚繞,四個紫衣藥人在他的攻勢下完全無力招架,他抽空朝蕭瑟那邊看了眼,這一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小先生,你別光看著,幫忙啊!”

秦箏的手搭在玄鶴唳天的劍柄上,劍身周圍環繞的幽熒火焰如同仙鶴抖落的深藍羽毛,星眸微瞇,紅唇翕動,吐出了三個字:“壞東西。”

蕭瑟嘆了口氣,輕聲嘀咕道:“回去又有的哄了。”

那雙總是懶洋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銳利,他拿棍的姿勢變了,變得很是怪異,讓秦箏覺得又熟悉又陌生,她垂眸一看身邊的玄鶴唳天,忽然就明白了。

好嘛,說什麽劍法忘記了,都是騙她的唄!

她拍拍幽藍的長劍,“去叭,之前不是挺喜歡他的麽。”

玄鶴唳天頓時脫鞘而出,朝蕭瑟飛去。

蕭瑟一個轉身接下飛來的長劍,順勢將無極棍換到了左手,長劍一甩,抖落一地藍火,鶴唳長空,“舍得給我用?”

這可是她最寶貝的小老婆。

秦箏翻了個白眼,“不用就還給我。”

無心可由不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地說話,一掌一掌殺機畢現,蕭瑟幾個閃躲間已經退到了院墻底下,他握劍一劃,面前的地面頓時被劃出一道分明的界線,“不能再退了。”

玄鶴唳天上的幽藍火焰驟盛,幾乎將長劍全部裹了起來,隨著蕭瑟一劍揮出,一股霸道兇戾的劍勢鋪蕩開來,鶴唳聲聲,聲聲奪命。

秦箏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強勢的劍意。

無心在那霸道的一劍下終於退步,蕭瑟的嘴角微微揚起。此刻的他,身上再也沒有半點憊倦慵懶,滿是傲然絕世之意。

“這是什麽劍?”小道姑坐在墻上問。

蕭瑟隨意地把玄鶴唳天往肩上一扛,幽藍的火焰和他漆黑的夜行衣碰撞,很快便湮滅於虛無,他仰頭沖身後離自己只有方寸的姑娘笑道:“裂國劍,蕭氏皇族之劍。”

在場的其他人或許不認得,但蕭家的人肯定認得,蕭羽面沈如水,裂國劍,天下最難練成的劍法,北離開國先祖的劍,居然被蕭瑟學會了。

他幾時學的劍法!

滿心的怒氣和妒意在蕭羽腦海中交織出一個瘋狂的念頭:讓蕭瑟去死!趕快去死!

藥人無心的身形一頓,繼而迎上了蕭瑟的裂國劍法,招式兇猛之間毫無顧忌,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秦箏皺眉,轉頭看向蕭羽,玄鶴唳天在蕭瑟手裏,她自然不能用了,她想了想。忽然伸出一指,學著蕭瑟的模樣,以指為劍,劍氣化形,月白色的劍影頓時迸射而出,朝蕭羽逼去。

蕭羽的眼睛因為心緒激蕩呈現出了赤紅之色,劍氣逼至面前的時候,面前忽然又多出了數道黑色的人影將他擋在了身後。

又是藥人。

“沒勁。”秦箏拍了拍衣擺站起來,“將這麽多暗河的殺手做成藥人,你也不怕蘇昌河在地下找你報仇。”

蕭羽冷笑,“他們是殺手,本就是殺人的機器,我讓他們做最好最有價值的機器,蘇昌河只會感謝我。”

秦箏看著幾乎將他團團圍住護在裏面的藥人,不屑地哼了一聲:“只有弱者才需要保護,就你這樣還想當皇帝,別做夢了!”

蕭羽的面色有片刻的扭曲,那神情,那語氣,太像蕭瑟了,他甚至能原模原樣地想象出蕭瑟說這話時的場面,這滿是嘲諷的話,讓他想到了自己無數次被壓制的過去。

因為蕭瑟的存在,他的武學、才賦在皇子中從小到大都只能排第二。

在稷下學宮時,蕭瑟入學便是祭酒門下弟子,他卻要和那群蠢豬在外宮一起待著,整整兩年才拜入祭酒門下。

他勤修武學,想在武學上有所成就,可蕭瑟卻在十七歲就入了逍遙天境。

面對處處強過他一頭的蕭瑟,蕭羽清楚且惱恨地知道,他的天份雖然高,卻永遠高不過那個人。

那個叫蕭楚河的人。

蕭羽忽的放聲長嘯了起來,整座赤王府裏受他差遣的藥人幾乎都在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卻有一道更兇狠的劍嘯緊隨其後,九天雷動,玄鶴嘶鳴,黑色的心鐘碎了一層又一層,最後一層心鐘破碎的時候,無心的口中溢出鮮血,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不,這不可能!”夜鴉從廢墟爬起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滿眼都是不可置信,“金身藥人是無敵的!”

金身藥人是西楚藥人之術下能煉成的最好的藥人,需要最強的藥胚,最好的藥引,最極致的技術,更重要的,這是個和尚,和尚若有佛心,由佛入魔,成金身藥人,則堪稱無敵。

蕭瑟不知道什麽是金身藥人,他隨意地挽了個劍花,淡淡地說道:“只要比他強,就沒有不可能。”

秦箏雙指並攏,立指為劍,朝最近的藥人刺了過去。只是那些藥人察覺不到痛,也不會感到畏懼,只聽從主人的命令朝秦箏攻來。

謝宣說過,對付藥人,要麽廢去他們的手腳,要麽砍下他們的頭顱。

砍頭太血腥,秦箏不想做,便駕馭著劍氣朝藥人的雙手雙腳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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